接下來要繼續談我所認識的印度裔高加索裔,和歐亞裔

Part IV. 對印度教的不解

從前我對穆斯林的印象,多是來自電視新聞,然後很大一部分是關於恐怖攻擊。但來到新加坡,近距離和穆斯林相處後,其實我認為可蘭經對穆斯林,更可以說是生活指引:穆斯林不可飲酒,不飲酒,鬧事的機率就低了許多。再來穆斯林注重家庭,敬老尊賢,有時會被華人譏諷太注重家庭而對事業不上心。然而我也聽過當地人這樣感嘆,全新加坡都是華人的老人院,有看過馬來人的老人院咩?

接著講講印度文化,在新加坡很有趣的一點就是,在同一條大街上可以找到佛寺、清真寺和印度廟。印度教感覺神秘、我對它瞭解少之又少。我常發現住院病人,尤其是老年人喜歡在眉間點上一抹灰。有時候家屬來探病會笑話我們,沒幫病人好好擦澡,怎麼那一抹灰還完完整整。其實完全是對文化的不了解,不敢去抹掉它。

後來是印度同事告訴我們,那一抹灰是對印度教徒的提醒,人死後不過灰燼而已,在世時何必汲汲營營。再來送病人手術時,常常發現病人手腕或腰間繫有紅繩,還打了死結。這下好了,是要剪掉它嗎?其實這類的繩結是做為祈福之用,是被允許送入開刀房的,只要交班病人身上有Prayer item就可以了。只是往往病人從刀房送回時,棉繩又更紅了...滿滿的碘酒。

聽同事談印度教:印度教徒相信輪迴、因果報應(Karma)。每一個人有七世輪迴,如果一出生是大富大貴,肯定是上一世做了許多善事,反之如果是降生在窮苦不堪的家庭,則是上一是造孽太多。為了下一世能夠脫離苦痛,這一世則要承擔、不可抱怨才能洗淨罪果。這下我才明白,為何千年印度大國難以擺脫種性制度的枷鎖。


Part V. 高加索裔

有時候在工作上,我會覺得跟病人沒有連結感,但當遇到會講福建話的阿公阿嬤時,又馬上覺得那種連結感回來了。親切的好像回到台南的醫院裡,有時哄有時跟老人家開玩笑的日子。語言的力量好像是最強大的,其次是文化節慶,不管身在何處,重大節慶總是牽動著有同樣文化底蘊的人們。

因為我的種族及文化背景緣故,我對於照顧高加索裔,也就是白人超級沒轍的,也就是完全沒有連結感耶。你也許會說可是新加坡也還是有馬來人跟印度人呀,你怎麼就和他們多了些連結感?

一方面是這些新加坡人,從小住同一個社區,上同樣的學校,對彼此文化都很了解、較為包容,但白人就不見得了。其次是我認為,白人對隱私及專業的要求,有高度期待的緣故。尤其是隱私這一部分。大家同樣是住在六床式的病房,多數白人會要求把隔廉24小時拉起。有次我找同事找不到,掀起隔廉一角找人,事後被病人叫到床前狠狠斥責不尊重隱私,嚇得我直發抖道歉。自此之後我的文化敏感度提升了一百倍。

白人也對專業的要求很高,打針要一針上,你若表現出遲疑,他直接要求你找別人來做。也會主動向護理長反映誰做不好,不給誰顧。雖然這些都是特別極端的例子,有些也並不是只有白人會如此要求,但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。我現在對高加索裔,是能小心就小心。也因此很難產生連結感了。雖然把本分做好是應該的,但就是工作上少了點樂趣。


Part VI. 被誤解的歐亞裔金牌選手

新加坡還有一群很特別的人,他們是歐亞裔(Eurasian)。他們看上去是西方人,而臉孔又透出東方人的韻味。他們說的英語自成一腔、他們家族在東南亞的歷史,可能比你身旁的華人更悠久:祖先也許是來自英國、葡萄牙、荷蘭,與當地華人、印度人或土著通婚的後代(通常不與馬來人通婚,因為需要改變宗教信仰成為穆斯林的緣故)。

他們真真是新加坡的少數民族,可能當地人對歐亞裔也了解得不比我多。例如2014年,當新加坡的游泳金牌選手Joseph Schooling返國時,就面對了當地人諸多的質疑,甚至稱他為「外國選手」。Schooling的父親只好跳出來,無奈的向媒體解釋,他是能流利的說英語、馬來語、福建話的「歐亞裔」,而他的兒子是貨真價實的「新加坡人」。

在這裡工作兩年多,我學到的多元文化態度是「大膽假設,小心求證」。每次護理長在Roll call點名時,提醒完病房有哪些VVIP,總要再提醒我們一句 「Do what you always do.」要我們以平常心面對,越緊張反而越容易把事情搞砸。我想只要做到小心跟平常心,就能夠在這文化大熔爐裡繼續翻滾下去。